根據相關公告和報道不完全統計，2016年至今，A股上市公司實控人、控股股東的離婚案例至少有33起，而離婚的“分手費”基本都超過億元。綜合33起離婚案，不難看出，在財產分割上，大部分上市公司實控人及配偶都會按照1：1至5：1的比例，對實控人或雙方共同持有的股份進行分割

《法治周末》記者 王京仔

4月，資本市場的關注焦點，“離婚”占據一席之地。

繼4月4日360創始人周鴻祎的一紙離婚公告刷屏之后；昔日“私募一哥”徐翔的離婚案也宣判，4月5日，其妻子應瑩發微博稱，法院不予支持離婚，次日，她表示要提出上訴；4月11日，已經分居5年的當當網創始人李國慶在媒體喊話，希望盡快完結離婚程序。

而上市公司“掌門人”的婚姻狀況從來不是“家務事”。近年來，A股公司實控人、控股股東的離婚風波不斷，他們的勞燕分飛不僅直接導致“天價”的股權等財產分割，而一旦離婚雙方陷入“拉鋸戰”，更會引發市場動蕩，導致離婚“成災”。

最貴A股“天價離婚案”達235億元

“公司于近日收到公司實際控制人周鴻祎先生的通知，獲悉2023年4月4日周鴻祎先生與胡歡女士經友好協商，已辦理解除婚姻關系手續，并就股份分割等事宜作出相關安排?！?月4日晚間，三六零安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（以下簡稱360）的一紙公告正式宣布周鴻祎離婚。

公告顯示，根據周鴻祎與胡歡簽訂的《離婚協議書》，周鴻祎擬將其直接持有的公司446，585，200股股份（約占公司總股份的6.25%）分割至胡歡名下。這意味著，離婚后，胡歡由此前的未持有360公司股份成為公司持股5%以上的股東。

作為A股市場互聯網龍頭公司之一的掌門人，“周鴻祎天價離婚”等關鍵詞迅速登上各社交平臺熱搜。按照4月4日收盤時，360公司20.08元的股價計算，胡歡此次獲得的股份市值約89.67億元，近90億元的“分手費”確實可謂“天價”。

事實上，近年來，A股公司實控人或控股股東的離婚案并不罕見。因為涉及股權等財產分割，以公告或宣布離婚時的股價估算，幾乎這些離婚案都是“天價離婚案”。

《法治周末》記者根據相關公告和報道不完全統計，2016年至今，A股上市公司實控人、控股股東的離婚案例至少有33起，而離婚的“分手費”基本都超過億元。具體而言，涉及的上市公司包括電科院、昆侖萬維、葵花藥業、麥迪科技、金科股份、銀禧科技、華昌達、華測檢測、一心堂、夢潔股份、牧高笛、恒星科技、金溢科技、沃爾核材、景峰醫藥、益生股份、海興電力、信捷電氣、東尼電子、跨境通、康泰生物、天地數碼、先惠技術、億聯網絡、電聲股份、賽騰股份、萊坤通靈、東易日盛、富安娜、盛幫股份、京泉華、富邦股份、360，其中不乏各行業的龍頭企業。

而這其中，A股市場“天價離婚案”之最當屬康泰生物控股股東、實控人杜偉民與妻子袁莉萍的離婚。2020年5月29日晚，康泰生物發布公告表示，因解除婚姻關系進行分割，杜偉民擬將1.61億股公司股份(占公司總股本23.99%)分割過戶至袁莉萍名下，按照當時的股價估算，杜偉民分割的股份市值達約235億元。

此次周鴻祎與胡歡的“分手費”，則僅次于杜偉民與袁莉萍，位列第二。無論是杜偉民還是周鴻祎的離婚，都堪稱“好聚好散”，他們幾乎都按照約等于平分的比例，將公司股權直接分割給了前配偶。

綜合上述統計的33起離婚案，不難看出，在財產分割上，大部分上市公司實控人及配偶都會按照1：1至5：1的比例，對實控人或雙方共同持有的股份進行分割。但也有諸如一心堂、景峰醫藥等實控人夫妻兩人一直作為單獨的個體持股，離婚時各自名下的股份歸各自所有，僅解除兩人間的一致行動協議，而不分割股權。

綁定控制權保證“分財不分權”

事實上，分割股權并不單單是“分財”，更涉及到“分權”。

自當年被稱為“中國國內資本市場離婚第一案”的土豆網創始人王微與妻子楊蕾的“離婚戰”后，人們意識到了無論是對上市公司還是擬上市公司而言，實控人離婚可能帶來巨大的破壞力。

在王微兩度向法院提出離婚申請后，2010年3月，兩人正式解除婚姻關系。按照離婚判決，王微向楊蕾支付了10萬元人民幣，但并未涉及王微在土豆網所持有的95%的股份，其中76%是夫妻共同財產。

同年11月，土豆網領先優酷網在紐交所提交了IPO申請，提交申請第二天，楊蕾向法院起訴，要求分割土豆網38%的股份，隨后這部分股份被禁止轉讓，土豆網的上市計劃夢碎。直至2011年王微以支付楊蕾700萬美元結束訴訟后，土豆網才得以重啟IPO，而此時優酷早已上市，土豆上市卻遭遇市場冰河期，第一天股價就下跌12%。

自此之后，上市公司實控人、控股股東乃至高管們的夫妻關系，都成為投資人的考察因素之一，甚至誕生了“土豆條款”，即不少私募股權投資在股東協議中會增加條款，要求所投資公司的CEO結婚或離婚必須經過董事會，尤其是優先股股東的同意后方可進行。

除了對擬上市公司IPO的影響，“掌門人”離婚更可能影響公司實控人的地位，像李國慶與俞渝一樣，為了爭奪公司控制權而導致離婚糾紛久拖不決的不在少數。

在記者統計的33起A股“天價離婚”案中，除了通過控制分割比例來保證公司實控人、控股股東不發生變更外，金科股份、麥迪科技等公司也會通過簽署一致行動協議、委托投票等手段來確?！胺重敳环謾唷?，可以是和前配偶、也可以聯合他人綁定控制權。

例如，2017年金科股份實控人黃紅云和前妻陶虹遐離婚后，兩人在持股比例保持不變的同時，簽署一致行動協議，約定在股東大會、董事會表決等事項保持一致行動，陶虹遐同意將自己的股東表決權、提案權委托給黃紅云行使，使得黃紅云的控制權不受離婚分股權的影響。

而在周鴻祎與胡歡離婚后，雖然胡歡所占360公司股份達到6.25%，超過周鴻祎所占的5.24%的比例。但胡歡并不在360及其子公司任職，也未參與公司生產經營管理，且周鴻祎360公司的控股股東奇信志成互為一致行動人，周鴻祎的實際控制權不發生變更。

但即使成功離婚之后，也并非就沒有控制權爭奪風險。

2021年7月，陶虹遐發出公開信，指控黃紅云單方面違背與其簽訂的一致行動人協議之承諾條款，其解除與黃紅云簽訂的協議，將獨立行使金科股份大股東權益。雖后來黃紅云通過與股東方紅星家具集團、廣東弘敏簽訂一致行動協議等保住了實控人地位，但金科股份也一度陷入“奪權”風波，導致股價波動。

高位股價離婚陷“減持”質疑

除了控制權爭奪可能影響市場對公司的反應，A股上市公司實控人、控股股東離婚，也會直接導致市場動蕩，如股價下跌、引發“套現”質疑等。

縱觀上述離婚案例，在公布離婚消息后，基本都會造成相關上市公司股價的短期下跌。在公布周鴻祎離婚后，4月6日，股市開盤后360股價就開始下跌，一度大跌至8%，直至當日收盤，360股價跌幅為5.03%。

實控人離婚時公司股價大多處在高價或上升期，對這些實控人及其配偶們減持套現的質疑往往不在少數，在昆侖萬維、康泰生物、電科院、夢潔股份、景峰醫藥、益生股份等多家上市公司現“天價離婚”案后，市場都產生過這種質疑。

最貴A股“天價離婚案”公布之時，泰康生物的股價也正值歷史高位。2020年2月，康泰生物宣布與艾棣維欣（蘇州）生物制藥有限公司合作研發新型冠狀病毒DNA疫苗，此后3個月里，康泰生物股價漲幅接近50%，而5月就迎來實控人離婚的消息。

而這些上市公司面對“減持”質疑，往往會通過保證其實控人或其前配偶在一定時間內不減持公司股份，來穩定市場。例如，4月5日，360公司再度發布《關于股東權益變動的提示性公告》表示，截至本公告披露日，周鴻祎及其一致行動人在未來12個月內沒有增減持上市公司股份的計劃；胡歡在未來12個月內沒有增持上市公司股份的計劃，在未來6個月內沒有減持上市公司股份的計劃。若后續有相關計劃或發生相關權益變動事項，將嚴格按照相關法律法規的要求，依法履行相關批準程序及信息披露義務。

盡管實控人等作出了保證，但基于前車之鑒，諸如益生股份實控人曹積生及其前妻姜小鴻于離婚前兩次套現超4億元、夢潔股份實控人姜天武的前妻伍靜于離婚后的5年內套現近億元等，市場對于這些上市公司信任感和信心的恢復仍是未知數。

截至4月26日收盤，360公司股價為16.77元，相較周鴻祎宣布離婚之前，股價仍在走跌。